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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H]松手的勇气

作品:致埃文·汉森 (Dear Evan Hansen)

配对:无明显配对

分级:G

简介:“在谎言破碎之后,埃文·汉森又一次爬上了那棵橡树。”——一次不太成功的尝试,风格比(fei)较(chang)腻歪。关于松手和爬树,以及一小段对话。


有些剧本不需要同人,但我还是忍不住写了点,画蛇添足,画蛇添足。狂吹DEH三小时,安利大家都去看啊!!


#######


埃文·汉森向上攀爬。


他有点儿生疏了,故而动作显得迟缓,却仍是很稳。此时晨间的朦雾已经散尽了,只留下草木苏醒的芬芳。他攀爬,而树干表皮是干燥的,凹凸不平,摩擦着他的手掌,使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某种柔软的触感——那是覆盖在树干上的苔藓,因为缺乏水分而显得蓬松,挠着他的掌心。简直像在抚摸一只猫,他想,同时再次向上挪动,指甲抠进树皮里。


树将他包围,紧密的,亲切的,仿佛整个森林都成为了树的一部分,而他也一样。


这是整片森林里他最喜欢的一颗树,一颗白栎木,一颗至少四十英尺又七英寸高、一百二十五岁以上的白栎木。它挺拔,笔直,漂亮极了。当埃文作为护林员在这里工作时,他为它除虫,而它给他拥抱。埃文已经很久都没有爬过它了,自从去年夏天他从它的怀里摔下去——自从去年夏天他松开手——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他为什么又来了?为什么又来到同一个地方,坐在同一根树杈上?


他环顾四周。一切仍是那么熟悉。白栎木以一贯的沉默欢迎他。


他又搞砸了。约翰向他打招呼的时候他跳起来撞到了后面的乔安娜,他伸手去握山姆的手时打翻了对方的咖啡,他企图夸赞罗瑟琳的项链却差点儿被当做色狼扇了一巴掌……社区大学已经开学一个月了,而埃文仍然没有朋友。这并非什么新鲜事,但是,有些事情并不会因为经常发生而变得更加容易接受,如同羞耻,如同孤独,如同生活。


日复一日,他仍然会在生活的间隙中想起墨菲一家。他会想起辛西娅带着有机玫瑰精油香气的拥抱,想起拉瑞拍宽厚的手掌拍在他肩上,想起那儿松软的地毯、明亮的客厅、温暖的壁炉,想起那些晚餐、那些谈话、那些眼泪和那些微笑。他还会想起佐伊。他总会想起佐伊。


起初他会想她的一切:她那些稀奇古怪的发饰,那些闪闪发亮的T恤,衣柜里那二十条一模一样的破洞牛仔裤。起初,他们在他的回忆中总是贴在一起;他能记起她头发的光泽、皮肤的触感,或是她脖颈的弧度、手掌的温度,还有她坚定不移的拥抱和义无反顾的吻。慢慢的,他就不再回忆那些了。他会想起她睫毛扑闪的影子,她眼睛里的火,或者一个鬼脸、一个只有他们才懂的隐秘笑话。后来连这些也少了。现在他手里只剩下一点点佐伊的笑声——轻盈如蜻蜓翅膀的笑声,总是那么快乐,那么遥远,又那么美。


只是他无法再以回忆一个旧爱的方式去回忆佐伊,正如他无法再以回忆亲人的方式回忆辛西娅和拉瑞。他回忆他们,如同回忆一场遥远的梦。是了,他们只是他曾经拼命维持的一场梦。在梦里一切都是属于他的,梦境外他仍然孤身一人。就连佐伊的笑声也不是给他的。她朝他微笑,仅仅是透过他朝他的哥哥微笑。


是的,梦境外才是真的,但是埃文·汉森又怎么能拒绝一个来自佐伊·墨菲的笑呢?


埃文低头望向地面。


从半空中看去,地面似乎无边无际的远。森林的土壤是永远湿润的,覆盖着青草和木屑,从斑驳的树影间隐隐约约的显露出来,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乖巧又柔软,充满了引诱,如同一块翠绿色的光斑——就像去年夏天的那天一样。


埃文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他有点儿恐高,但是在树木的怀抱中他从不感到恐惧。他的心理医生说这是他一种应激性防御机制,是他的大脑企图以一种焦虑去对抗另一种。埃文不知道他是否正确,也不太在乎。心理医生们总有某种理论,某种论据,某种新药……总有更多的东西可以供他尝试。并且,他们永远都那么和善。他们的微笑就和他们的白大褂一样,无时无刻都粘着身上。同时他们也很忙碌,埃文与他们的会面从不超过十五分钟。他们寒暄,填一些问卷和测试,然后开些新药;医生对他的结巴习以为常,对他的神经质视而不见,仅仅以一种冷静的目光审视他,如同审视一本病例。


埃文不想当一本写满了字的病例,他想……他想要某种东西。他想要成为某种东西。某种必不可少的、比埃文·汉森更好的东西。


起初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起初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安慰一个伤心欲绝的母亲、只是为了不辜负旁人的期待、只是、只是——然后他尝到了甜头,然后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谎言一个接一个的脱口而出。


最可怕的是,一切都得心应手,埃文曾经的幻想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编织那些故事,那些果园里的野餐、树荫下共享的秘密、与对方一起攀爬的橡树……他编织那些故事,在教室的角落里,在篮球场的最外围,在空无一人的餐桌上,在每一个让埃文·汉森感到孤独的瞬间。连他自己都没料到,原来他只需要勾勾手指,把那个想象中的密友从虚空中召唤出来,再冠以康纳·墨菲的名字,事儿就这样成了。


起初他只是想要……他想要——


埃文搂紧了白栎木的树干,重新站了起来。


他仰起头,去看镀在树木顶端的那一圈白光。光线刺着他的脸,使他头脑发昏、眼眶酸胀。天气真好,他想:去年夏天的那一天也是这样。那一天他站在这里,(自以为)搞砸了一切,仰着头,所有的经历像潮水一样覆上来又褪去,使得他一点一点变得冷静。那一天他比以往人生中的任何一天都要冷静。那一天他站在这里,突然听到有人在树下叫他的名字。


埃文,埃文,埃文。当时那个声音这样沙沙的呼唤他,很亲切似的。


也许他会接住我,也许他会向我奔来——


当时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这么说,于是埃文·汉森得到了松手的勇气。


可惜树下没有人。


当时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埃文站在树杈上,松开了一只手。


树下没有人,但是他松开了一只手,就像那天一样。


树下没有人。


“嘿,你不会是想要做傻事吧?”一个久违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康纳·墨菲。


 “呃,没有。”埃文回答道:“只是在回忆当时的感受。”


“想死的感受?”康纳的声音里充满了怀疑,重重地咬着那个‘又’字:“你又想死了?”


“是,我……不,不是……”他努力抬高声音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结巴:“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意思是,是的我在企图回忆想死的感受但我不并想死谢谢你的关心虽然你的本意可能并不是在关心我但还是谢谢关心算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道谢你肯定已经开始厌烦了吧真抱歉!!”


“……。”过了很久,底下的声音才接着传上来:“……还有呢?”


康纳的声音掺在风里,忽远忽近的。虽然有点儿飘忽,但十分逼真。埃文能够想象出他习惯性地挑起一边眉毛的样子——当然,是他脑子里的那个康纳·墨菲,不是真正的那个。他从没见过那位正主作出除了大吼大叫和皱眉之外的表情。


尽管如此,他发现自己仍然思念他,思念康纳·墨菲。


于是埃文使劲儿地清了清嗓子,又一次开始尝试。这比他想象中的困难多了:


“我想——我思考——死。我现在就在想但我知道我不会,而这正是问题所在。我再也没有过像当时一样的感受——再也没有了!就、就连那天, 当他们意识到真相,当他们看着我……当辛西娅拉瑞还有佐伊……佐伊看着我……就算在那一刻,我也再没有过去年夏天站在这里时的感受。是的是的我知道所有的痛苦都是我自找的,也许我一直都在等美梦破灭的那一刻也许我一直渴望被揭穿——但是……但是我不理解,我不理解,为什么我再也无法像回到去年夏天……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曾经离它那么近——我不敢相信我曾经松开手。”


他慢慢地说着,企图从中破碎的语句中抓住些什么。这真的很难。他太困惑了,并且,他的声音似乎惊人的难过:“我是说,我的意思是……这难道不令人觉得奇怪吗?我,埃文·汉森,竟然,呃,竟然,再也没有……尽管呃,尽管我更绝望、更孤独,但是却再也没有——”


“你再也没法选择那条干干净净的路。”康纳的声音插了进来,这一次却变得冷酷:“怎么,你为此感到遗憾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不知所措的顿住了,然后反问道:“你呢,康纳?你……遗憾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真正的康纳·墨菲。我只是你捏造出来的幻觉。”那个声音轻描淡写地说着:“真正的康纳·墨菲不可能每天在你的脑子里看你肖想他的妹妹还不把你打成残废。”


“……”


“哈,”康纳的声音发出一声轻笑:“无论如何,谢谢你为我的家人做那些……你做过的事情。”


埃文终于逮着了他的破绽,急忙学着他的语调回嘴:“你可没资格这么说——别忘了,你只是我捏造出来的幻觉,不是吗?”


埃文脑海里的长发少年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省省吧,埃文·汉森。你希望康纳会这么说,所以我就这么说了,仅此而已。”


“哦。”埃文停顿了一下:“……哦。”


他想了想,还是补上了一句:“谢谢。”


谢谢你,康纳·墨菲。


这一次,他没有等到回答。


这没什么值得惊讶的。毕竟,树底下一直都没有人,不是吗?


树下没有人,并且埃文·汉森仍然感到孤独。但这又如何呢?他已经失去了“干干净净”的那一条路。他的小组作业在等着他完成、妈妈在等着他回家。路上还有更多的孤独等着他,而他必须独自面对它们。他必须松开手指,松开那个梦,目送佐伊的笑声随着时光游回它们该去的地方(在他脑海里,那是一群银白色、闪着磷光的影子),然后学会用那双空荡荡的手去抓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也许他会再也不会抓住比那片属于佐伊的银白色更好的东西了,也许他会。但这又如何呢?


埃文·汉森向下攀爬。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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